《战锤40k:碎裂钢魂》转载请注明来源:新笔趣阁(biqug.net)
临时的刺激药剂通过战甲尚能工作的模块,注入军士体内,这管药剂由第八军团提供,改自当年奥林匹亚运动会时的失败碎心者药剂,如今去除了多数副作用,真正达到激活潜能,或者说提前榨取阿斯塔特身体潜能的作用。
他勉强地接下话,自他加入钢铁勇士以来,他从未感到如此无力:“所以,我们是被炸到……两千多年前的萨特拉达深渊了?”
若非需要一些必须的物资,他其实很少离开奥德赛号,因为每次起降都会赋予他极大的痛苦。
“咳……我们要去两千年后,够远了吗?”佐兰问。
“活着。”丹提欧克沉声说,“我们发誓要活着,军士。”
军士一声不吭,憋了一会儿缓过劲,喊道:“怎么了,大营长!”
“老船长,”佐兰慢悠悠地走到大营长背后,看着丹提欧克新腾出一个柜子,整理成的骨灰盒架子,摇了摇头:“要是有黑漆和黄漆就好了。”
佐兰低头一瞧,自己发皱的皮肤中央,确实有一道贯穿前胸的长疤。想到两人的匕首都在熵场内化为齑粉,佐兰放弃思考丹提欧克是拿什么东西给他切的。
“下次有机会再弄。”丹提欧克退开一步,观察他修好的架子。“我去看看生态循环舱里的菜。”
似乎有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他的呼吸渐渐衰弱。白天的光辉在他眼中,渐渐地愈发清晰明亮。
“没。”丹提欧克移开视线,看了眼舷窗之外的漆黑宇宙。
丹提欧克托着他的腋下,把他拎到靠舱壁的位置,在他对面就地坐下。
在危急存亡的关头,这些穴居者放弃尝试与两名不惧生死的见鬼的星际战士正面敌对,纷纷涌向剩下的舰船。佐兰转身进入船只之内,跟着大营长一路闯入驾驶室——多亏这是一艘形制还算标准的微型舰艇,与钢铁勇士曾经捕获的数艘船只结构相似。
这里的人不认识星际战士,他们也恰巧没有针对人类的使命在身。从当上帝皇的阿斯塔特以来,他们突然又变回了自己。
≈lss=≈adv≈≈g他虽然长得年岁过大,实则还是个几十岁的年轻战士,纵然身经百战,面对未曾涉足的领域,还是难免感到新奇。
——
丹提欧克平静地抚着胡子:“不知道你们是否有兴趣,了解一个同样向往和平与人类团结的国度。”
对比大多数科技在岁月中失落,抑或是文明在野蛮中丧失的行星,那个口袋帝国文明可谓是让人啧啧称奇,不论是整体的技术先进性,还是内部的和平指标,不客气地说——甚至比后来的帝国还要略胜一筹。
“我什么都没做好过,大营长。是你照料着我……我方能走到今天。”
佐兰看了一会儿,又自顾自地笑起来。
“我们俩?”佐兰不可思议地反问,随即掐死一只附近的赫鲁德人,夺过对方的武器,没找到扳机的位置,索性当作铁棍,可劲儿地挥舞,将他能触及的任何敌人拼命砸进地里。
佐兰咬了咬牙,后果是牙龈有些出血。
“我知道了。”他挫败地叹了口气。“能不能挑套最舒服的无畏?别在意那些牢骚话,我当然想活着。我们发了誓言。”
大抵是一千九百余年的时候,丹提欧克终于遇上了能看见星炬光辉的灵能者。
两名钢铁勇士落荒而逃,寄望于千年时间能抹除这错误的崇拜,否则日后丹提欧克可能还得向不怒自威的原体解释,为什么会有一颗星球,尊佩图拉博为钢铁与工匠之神。
不出意料,他们受到极高的礼遇和崇拜,而丹提欧克不禁觉得原体竟然能面不改色,一次次地面对各星球没完没了的称赞,不愧是他们的基因之父。
丹提欧克看了他一会儿,轻拍军士残缺的肩膀,静静回到驾驶座上,熟练地驾驶飞船,准备向着方才被击毁的残骸飞去。
“啊,你醒了。”他吸了一口气,装作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以为你要睡到饿死,佐兰。”
通过一些人类刻印在血脉之中的原始交流手法,丹提欧克最后勉强弄明白,这是一颗与附近少数行星进行海洋产品贸易的星球,保存了一定的太空航行技巧,但科技大致与佩图拉博降临前的奥林匹亚持平。
“钢铁生力量,力量生意志,意志生信仰,信仰生荣誉,荣誉生钢铁。此乃不破的连祷。”
“我弄好了,”佐兰说,“我们撤退,回铁原号上。”
丹提欧克用他们的技术知识,帮助本地人修理一些过于古老的机械,当然,还有画房屋设计图。在这一点上,钢铁勇士们实在是轻车熟路。
当地人笑眯眯地表面应下,转头就给他们建神庙,塑石像,整天顶礼膜拜。
佐兰龇牙咧嘴地吸了口气,“帮我坐起来呗,大营长?”
你是钢铁。
“错了,”丹提欧克毫不留情,“你才干了区区负一千五百年活,当勉励自身,以佩图拉博为榜样,不断向未来前进。”
佐兰努力整理好他的呼吸节奏,感受到疲倦的四肢百骸中重新涌现活力。他咬牙跟上,同时又抛出几枚静滞手雷,加剧背后室内的能量和时间激荡,以此去赌他们能够在乱流将一切都吞噬干净之前逃出生天。
佐兰看着丹提欧克,只觉得时间忽而于此刻重又浮现,如此明显地纠缠着这位老人,像无情的罗,裹紧了那张渔猎的巨。
阳光照到他消散的世界里,像一道美梦的残响。
“是钢铁勇士舰队啦,尊敬的老船长。”
千年过后,巴拉巴斯·丹提欧克将出生在这颗青翠的祥和星球之上。千年之前,巴拉巴斯·丹提欧克返乡而归。
父亲,佩图拉博,钢铁勇士……区区二百余年的时间,再提起这些深埋心底的词汇,竟已有恍如隔世的悠悠之感。
军士强行断开神经连接,卸下一部分盔甲,从失灵的注射模组内取出一些活性注射剂,打算为自己注射。取出药剂后,他发现自己的手无法再度抬起。
“我们算是任务已了吗,大营长?”佐兰问,花白的头发反射着照明的冷光。
“那是泰勒弗斯山,佐兰。”他轻声说,隐藏在皱纹中的双眼微微睁大,试着看清那儿的一切。“就是这样的纹路,这种形状……”
“假如再年轻几百岁,我能单挑他们一支军队。”佐兰笑眯眯地仗着当地人听不懂他的语言,和丹提欧克夸下海口。
“那……”佐兰缓缓地说,“我们有办法回去吗?”
“嗯。”丹提欧克回应道,他就知道这子——这老家伙没睡着。
丹提欧克忍着衰老外壳里的病痛,一把抓住灵能者,反客为主,声音隆隆若雷霆:“吾乃帝皇之战士,安敢冒犯至此!”
“以帝之名,吾即刻命汝为驰骋星海者示以路途。”他下令。
佐兰剧烈地咳嗽起来,内脏痛苦的发出哀鸣。他向旁边无法控制地倒下,丹提欧克立刻过来把他扶正,沉默地帮他顺了顺气。
——
“去哪儿都一样,老船长。”马尔申说,“去星星里,走得远远的。”
“第三十个千年,八百四十五个四季……”
那时他正在一条街道上行走,背后装着维生背包,穿一身盔甲,既是遮蔽自己衰老的形象,也是为了让铁甲撑起自己虚弱的身体。
“有什么看不得的?”丹提欧克骂道,暂且无暇从仪表台上移开视线。他根本不信任异形的飞船,但现在别无选择。
除了隔绝的世界、倒退的科技、麻烦的异形、科技蛮族、灵能帝国等等不愉快的东西……可能还有些藏在阴暗角落里的文明火花之外,旧夜一无所有。
“我们的失误将赫鲁德人带回旧夜,因此,我们要弥补自己的错误。”丹提欧克说,“这样,当我们再度面见原体时,我们尚有资格说一句,佩图拉博的战士从未辜负光阴。”
“萨特拉达深渊,古盖恩星区,”丹提欧克回答,摆弄铁盒子上插着的铁丝的那双手停了下来,“飞船还没开太远。”
“身披坚甲,心如钢铁。”佐兰说,挺直腰板,“无论在这老化的铁甲中,尚存多少真钢;无论世事如何变转,国度如何衰于兴亡,钢铁将为你们而战。”
十分钟后,两个老头蹲在地上,慢慢地移动着,保持脑内感官的稳定,一个个捡起得亏当初就密封完善的凡人骨灰盒子。
丹提欧克笑了笑,从舷窗边离开,差点被地上的杂物绊倒。“走吧。”
佐兰靠在窗边,兴奋地盯着那颗渐渐靠近的星球。“我觉得那是太空港,大营长。”
老船长叹了口气:“来吧,船员。这艘船是‘奥德赛’号。”
“两千年前的太空港,和两千年后几乎是一个模样,”佐兰笑道,用金属手笨重地拍了拍窗框,“希望他们没有和夜鬼一样的剥皮爱好。”
“没学过,”丹提欧克爽快地承认了,“要是到时候接上义肢后出现不良反应,你要相信你的阿斯塔特体格。还有,别讲敬语了。”
“给我升个职位吧,大营长,”佐兰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可惜不适合他那张老头脸,“我兢兢业业干了五百年活,到现在还是军士。”
大营长猛地一抽刀,割断一根错误纠缠的铁线。
佐兰沉默了一会儿,端详着他那双金属义肢,“誓言有些多,大营长,你说哪一条?”
丹提欧克慢慢地摇头,似乎忽而苍老了许多岁数。
“一个月。”
丹提欧克用扳手重重敲了佐兰的头。
佐兰的面容比他老得稍快一些,近二百年前——或两千年后,他在赫鲁德战役中所受的伤势,从未得到真正合适的医疗条件,用他自己的话来讲,他能活到现在,全仰仗“帝皇的基因科技保佑”。
至于更多的个人生存琐事问题,丹提欧克大发善心,把他上半辈子积攒的工匠知识和创造力全数投入运用,帮军士逐一用科技手段解决。
现在正是他们满银河寻觅第三批船员的空档。
经过一番友好的谈判,他们弄来了全套的身体修复手术,数百年来,两人从未感到如此健康长寿。
两百余年后,他们再度途径西尔扎提。
这一次的尝试取得了成功,尽管丹提欧克不确定对面放人,是因为懂了他们的意思,还是出于珍贵的人道主义。
之后的事情就变得简单。毁灭永远比建设容易千百倍。
丹提欧克沉默许久,指向星球中央的那片雪白凸起。
丹提欧克的推测一点不错,这里正是赫鲁德人的飞行港,上方直连天幕。预感到危机的降临,这些赫鲁德人此时也正在搭船逃离,登舰舷梯上尤其繁忙。
四百一十年的某一个泰拉计时早晨,佐兰的机械手在一声响亮的嘎吱声中,宣告了一次漫长罢工的开始。
他是谁?啊,他不太清醒,实在很难想得起来。他躺在这……他的手是完好的,呼吸顺畅,腿很轻盈。他正在安装熵场的什么仪器,那是什么?他一点儿想不起来……
他不知道……他躺一会儿,他就在这儿,身披铁甲……大营长,关上门,别让父亲进来,别让他们过来,别难过,他好好的,明天就能从床上蹦起来,跑遍铁原号的三重回环……父亲,父亲啊,你在哪儿……
丹提欧克微微一顿,偏过头看向佐兰。
“这是个有人居住的星球?”佐兰拿那对象征性的、没连接神经系统的义肢,把自己撑在船的舷窗边。“我是说,真正的人类?”
“什么,我一定是没有睡醒,现在我们一定身处我们宽敞的医务室,打着怡人的吊瓶,躺在干净的病床中央,等着药剂师来照顾我们的伤情……”佐兰唠唠叨叨地念着,又闭上眼睛。
他睡意朦胧,眼前的事物全都挂上残影,却又像等待着什么将要到来的新事,便无论如何都不愿再睡过去。
为期一月的休息结束后,大营长决定离开。
“尽管它今日尚未存在,但在一千五百年后的未来,天鹰将翱翔于寰宇。那正是我们所侍奉的人类帝国——更加具体些,我们隶属于钢铁勇士远征军团。”
他猛烈地咳嗽起来,喉咙里发出浑浊的抽气声,仅存的两个肺在胸腔内抽搐。
“那是奥林匹亚。”佐兰说,凝望着基因原体的母星,毫无来由地鼻头一酸。
“还好,那时候杀了一群异形,当年不算白跑一趟。”丹提欧克说,“你觉得呢?”
他跟着大营长摔进脱节的一处大厅,被地上的粗线缆绊了一跤,被丹提欧克一把拽起来。滚烫的血液透过手甲裂隙,从丹提欧克抓住他的手掌上流出,沾满了佐兰的手腕。
很快,他抬起头,拍了拍手上的土,冲着大营长丹提欧克洋洋得意地笑起来。
丹提欧克不发一言,只是将手搭在了佐兰的肩膀上。
“够了!”马尔申快活地咧嘴笑起来。
“我想,是的。”丹提欧克低声说,“这里是旧夜。”
他的失望几近于惯性,迅速而毫无停顿,似乎并未真正对你的复苏抱有信心,且对自己的误会习以为常。他继续修理着手中的机械,那是一個模糊的方块,铁色,看起来很破旧,还有些古怪,似乎不该是人类的产物。
佐兰第二次醒来的时候,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呛到我了”。
他穿着一身用防水布、钉子和电线铜丝组装的简单袍子,头发半黑半灰,脸上沟壑分明,一圈用刀粗暴修剪切断的胡子环绕着那副经典的严肃表情,就像每次他们打了胜仗时一样,令佐兰十分熟悉。
佐兰扶着舱壁,缓缓坐到一半,就跌倒在地。
消灭最后一船赫鲁德敌人后,佐兰瘫在椅子上,一副耗尽精力的模样,慢腾腾地呼吸着洁净的空气,仰望奥德赛号内部的天花板。
说罢,丹提欧克用起他最近两天习得的简单语言,礼貌地向最近天天帮他们送食物的男孩道谢——他学会的语言大概为两句问候语,一些表达口渴、饥渴的词汇,破碎的语法,和最经典的本地脏话。
“算。”他说,声音沙哑,像用了一千张砂纸磨成,“但誓言未尽。”
有时丹提欧克觉得佐兰明天就会因伤痛的折磨而死,有时他又觉得佐兰能永远地活下去。
“赫鲁德飞船。”丹提欧克抱过他的铁盒子,头也不抬地回答。
——
“我不是神经学专家,”丹提欧克神情绷紧,“治不了,没救了。”
没有军团。没有盔甲。没有目标。没有路。
对不起,我走丢了,见一见我……
失去了导航员家系的指引,这艘在旧夜风暴中飘飘荡荡的船,又遭遇了几场扰乱磁场的辐射射线后,其他一同坠落到这一时间的赫鲁德船就成了星海中唯一的路标种类——赫鲁德人的舰队里倒是有些能够互相感知的系统存在。
他眯着眼,等到那艘船彻底四分五裂后,才松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腰部,晃晃悠悠地回到佐兰身边,把倒地的军士重新扶起来。那张严肃的脸孔中仍然闪烁着冷酷的怒火,仿佛战火正倒映在这张衰老的面容上,熊熊地燃烧。
过了一会儿,你意识到风是你的呼吸。手指的疼痛来自于冷凝的血。呼吸。这个单词跳进了伱的大脑。你的肺一点一点地挤压出风的颜色,气流的颜色,铁的颜色,钢铁的灰色。
“可是——”
在第二百七十个年头,奥德赛号于追击赫鲁德舰船时,误入攻击性异形的领地,这导致了一场突发性的太空战斗。
二人过大的年纪反而为他们换来英特雷克斯人的更多信任,毕竟年长往往代表着智慧与知识的积累,和战斗威胁性的下降。
——
人类不算太欢迎这两个高大的中老年人类,警惕地审视他们身上的伤痕,检验他们身为战士的危险性,将他们安置在较为偏僻的海洋岛屿中。
“帝国没在萨特拉达深渊留官方移民署吗?”
“哪有你这么孩子脾气的老年人?”丹提欧克说。“到时候我拜托基因之父把你弄进无畏。”
“吾等将铭记,来自人类帝国的钢铁勇士。”英特雷克斯人郑重地说。“翌日重逢,必以佳礼相迎。”
“为了帝国,”丹提欧克轻声自语,追寻着原体的话语,从这些悠远的单词中,他总能听见自己心跳的擂击,“为了人类。如其之内。如其之外。”
这是两人漫长旅途中最难忘的事情之一,即使在离开之后,坐在经过英特雷克斯人帮他们再度改装的船舱中,佐兰与丹提欧克还会时不时提起那个文明尚存的联邦。
不……他想说,不要,别。他躺在这儿,这是他熟悉的地方,他住了一千又五百年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间陌生的屋子。他躺着的床,变成一张陌生的床,拒绝着他的存在。这儿不属于他,他也不属于这儿。
“奥林匹亚,”丹提欧克喃喃,就好像他生怕自己惊扰了这里的寂静。
在七百年左右——中途他们的时钟在长时间的胡乱使用,和恶劣保存环境的摧残磨损下坏过一次,因此对时间点并不完全确定,丹提欧克与佐兰追着最后一艘逃逸的赫鲁德船只跑遍了半个银河,终于在可能是极限星域的区域抓住了那艘舰船。
而他们也一无所有。一艘没有补给的船,两个上了岁数的战士——其中还有一个残废。
佐兰不再出声,这次他的确睡着了。
他意识到丹提欧克话语背后的含义,原本流利的语言也结巴起来,“你是说,时间反了……”
现在是他们在宇宙中飘荡的第三年,除去愈发怀念他们过去的战友,以及尊敬的佩图拉博之外,他们开始怀念人类本身。
佐兰躺着动了一动,依然没有足够的力气把自己撑起来。他叹了口气,肺部像破损的风箱一样鸣叫。
在丹提欧克与佐兰提及宇宙之中的事情之时,他似乎往往心有所感,眼神期盼地看着这两位星辰来客,眼中装着人类对广阔天地最原始的向往。
“我不想,”佐兰边咳,边挤出他的声音,“我不想让佩图拉博大人看见……一个老眼昏花,断手缺肺,腿脚瘸了一半的三千岁老头子……大营长,我不想这样。”
他此生辅助两名星际战士完成了三次对赫鲁德人的长途追击,放在军团辅助军内也算战绩优秀。
你沉重躯壳与固执的皮囊唤醒了你,把你从沉闷的昏眠中托起,将你的意识捧到冰冷的世界表层,聆听真正的风在回廊中穿行,从舰内空气循环系统的风箱中嘶嘶地流出,又回到换气口内,带着器械那不稳定的焦油味,和你的大营长一边拆卸机械,一边喘气的粗重呼吸。
佐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我暂时不会饿死,”他谨慎地说。如果还有手,他会选择拍拍肚皮。
——
“他妈的,还能有谁!”丹提欧克视线一扫,挑中一艘舱门刚刚打开,还没上去多少赫鲁德人的微型舰船,抢先攀上。
接着是风声。风环绕着紧闭的眼睛,留下一道道白色的划痕,像是灯光的残影,但更加冷硬,滚过你酸涩的眼球。眼睛的底下燃烧着痛苦的火,激发出色彩的残片。这阵疼痛无处不在,潜伏在你的喉管与腿骨中,折磨着你脆弱的意识。
“佩图拉博保佑,”佐兰嘶哑地低语,眼前白光乍现,破碎的倒影在千万个时间与空间的层次上扭曲,画面在膨胀的同时相互挤压取代,他无力抵挡,陷入思维的断层,在时空的漩涡中被吞没。
“说。”
“我们是永恒的钢铁战士,不论敌人因何而存在,我们战斗,直到再无残余。我们的枯骨若随岁月而褪色,我们的功绩若败于时间的洪流,我们的铁甲将依然存在,诉说军团的意志,诉说战斗的永续。”
丹提欧克给佐兰缓缓地喂了点水。“没鼻饲管,你先喝着。”大营长说,他的影像在佐兰模糊的视野中变得愈发清晰。
大营长确认了你的动作。他直直地盯着你,在你失焦的瞳孔中呈现为一个形容粗糙的影子,他扫去挡在脸前的头发,靠近你,观察着你颤动的眼皮。
大营长别开视线。
英特雷克斯人会制造一种形似半人马的移动战斗平台,形成半人马战士,机动性极强。另外,他们手中的十字弓能够射穿陶钢,个中奥秘不得而知。
此时的西尔扎提星区早已是一片废墟,黄沙漫漫,狂风席卷,文明的遗迹如刀疤般横贯星球,在过高的辐射指数下,世界唯余死寂。
“我们一定能再见到钢铁勇士,对吧?”佐兰喃喃。“能回家?”
第二年的狩猎不再那么顺利,一则是流窜至此的赫鲁德人数量减少,二是他们所改造的船只愈发偏离赫鲁德人制造的原貌,异形的怀疑因此而至。
丹提欧克的嘴稍稍张开,愣了一愣,忽觉世事恍惚。
纵使他们帮当地人赶跑了一支侵扰的异形,他们也仅仅是人类战士而已。
“下去看看?”佐兰提议。
见一见我,我求你见一见我,父亲啊……我发了誓言,我们发誓要活着,军士,大营长说……内外皆钢,钢铁的祷言……铁甲不朽啊……父亲,我想念你,佩图拉博……对不起……我错了……我很抱歉,我立了誓言,就差五百年……
“不,我是说——我俩——”
“我是说……你看,大营长,我们这样老了……看不清东西,听力衰退,走起路腿就哆嗦……”
一开始,他们的追猎十分顺利,没有赫鲁德怀疑另一艘与他们同源的船只驾驶舱里,只有两个一门心思追杀它们的大敌。
丹提欧克摇了摇头,默默将这一攻击性异形的巢穴位置记在心中,排进仇恨的榜单内。
战火纷纷,赫鲁德人的炮在远处自保炸膛。佐兰在头盔里挑起眉毛,加快手上的动作,压下节流阀,专注地调节着用于收集熵场参数的仪器。
忽然之间,他的恐惧抵达了一个峰值,又迅速被一种良好的轻松感替代,拨弄着他衰老的心脏,扣着那微弱的心脉之弦。
佩图拉博的具体形象,在老战士们的记忆中早就稍显模糊,具体的轮廓像沙石的雕塑,在时间的长风中侵蚀、剥落,只剩下那些最基本的块面与线条,和那些难以忘怀的印象。
一千三百年出头,老人们参与了一场西尔扎提星区对异形的驱逐战,凭借军事素质和长战经验,几乎可以说是完整地指导了整场战役。
他叹息道,熟悉的词汇贯穿时空,翩然归来。
“萨特拉达深渊。” h3filsaril73705737054251306249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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