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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营长与军士的奥德赛
时间定格于静滞手雷、墨绿能量石与熵场交接的那一刹那,赫鲁德人的冲锋受到遏制,在能量波的扩散中几乎全数向后倾倒。
随后,能量石开始剧烈地震颤,不断有破碎的晶体块从巨石中崩落,能量指数在两名战士的头盔内快速波动,朝着致死的危险等级迅速提升,在内脏与骨骼之间点燃剧痛。
佐兰猛烈地喘息着,向前踉跄了一下,头盔之下的脸露出短暂的爽快笑容。“大营长,我们俩也算是,咳,不负父亲的……”
丹提欧克一言不发,拽住佐兰的臂甲,拉着他开始跌跌撞撞地狂奔。
“嘿,营长——”
“闭嘴,呼吸!”丹提欧克怒吼,不再掩饰他声音的嘶哑。他强硬地拉着佐兰向他之前看好的那条通往赫鲁德飞船港的隧道冲刺,尽全力逃离能量石和时序失控带来的紊乱现象。
丹提欧克比对着他记忆中的星图,不得不坦诚地开口:“我不知道。但他们回应了我们的信号。”
“我不曾说明目标地点,你们竟也跟来。毫无纪律。”丹提欧克不痛不痒地说,他们的船上实在有些缺人,况且这是他参与大远征以来,头一次真正如此亲切地与凡人孩子交流。
佐兰曾和他开玩笑,问他一艘连螺丝钉都全换过的异形船,还算不算原来的异形船。
丹提欧克接上佐兰的话。他的声音沙哑而难听,他们太老,无法再让语调变得激昂。
“真有你的,大营长,”佐兰咳嗽着说,“但为什么赫鲁德港口在地下?”
“怎么了?”
丹提欧克把他手中的铁盒子往两人中间一放。
——
佐兰迅速配合丹提欧克,开始打开那数十个复杂的开关,并紧张地检查着燃料和舱门气密性等决断生死的因素,直到引擎猛地爆发出轰鸣,然后进入稳定的运转。
他们在英特雷克斯联邦住了十来年,与本地人的交流愈发融洽。
在一通交流过后,男孩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叫马尔申。
“别回头,大营长。”他艰难地说。
你的内部由血肉组成,又像空洞的破损钢铁框架,任由冰冷的空气在内部尖啸着回荡,剥离着铁屑与锈蚀。
次年,他们在一颗行星上与当地人辩论了一千遍,他们并不是神的使者。
丹提欧克瞪了他一眼:“你最好现在就闭嘴。”
“那是因为你腿上被打了一枪。”
他咕哝了一声,冲到仪表台边上,噼里啪啦地敲起一大堆的按钮,并重重地挨个拉他需要的横杠。
他们曾为西尔扎提所做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如果你继续笑,我就不去那艘船里拾荒。”丹提欧克威胁道。
“到底还有多少艘赫鲁德船遗漏在外?”佐兰问。
第八百九十年,两人路过一颗通体青碧之色,植被郁郁葱葱的美好星球,并觉得周围的星系环境多有熟悉之处。
——
“当然。”丹提欧克笃定地回答。
“我们回去之后,咳,还能做什么呢?”佐兰垂首,看着他的钢铁双臂。最近这对手臂终于又熬到了使用年限,变得不再灵活。
他苍老而多褶皱的手指按在冰冷的舷窗上,隔空抚摸着母星的纹理,在将要触及到那座醒目的高山时,倏然手指一收,静立原地,不敢再碰,任洁白的雪峰慢慢地转向星球的另一侧去。
——
佐兰感觉自己的呼吸暂时停止,头疼迅速加剧,异乎寻常的衰弱转瞬间击中了他的精神。
“先活到那时候再说。”丹提欧克回答。
佐兰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他的舌头和喉咙极其干涩,这是昏迷一个月带来的后果。丹提欧克从净水器里给他接了半杯水,准备照顾他的战士。
“别笑了,”丹提欧克受不了了,向他示威性地挥了挥手里的扳手,“再吵,你不如再睡会儿。”
“父亲不在这儿。”丹提欧克平静地说。
“我看你已经徒手弄了台信号鸟卜仪出来?”佐兰试探着问。
“帝皇在上啊,那我还得活一千五百年!”
大营长自制的警报器忽然刺耳地响起,丹提欧克猛地站起,险些闪着他的腰。
“不过,你们的船叫什么名字啊?”马尔申好奇地问,仰着脖子与丹提欧克长满胡茬的脸对视,“你们从来没有提到过。”
三年后,佐兰在某天醒来时,发现他的腿不允许他站起来。他的全身都好像在向奥德赛号的底层下沉,疲倦到了一个极点。
“今昔乃何夕?”
他上来就抓住丹提欧克的手,克制着激动问:“打扰了,你知道大远征吗?你知道帝皇的光辉吗?你看得见那束光吗?不,抱歉,但你穿的铁甲,和帝皇的天使太像了……”
“你的家是奥林匹亚还是泰拉?你这个泰拉裔。”
“是,我知道,我都知道,”佐兰低声说,言语间多有彷徨,隐隐还有些痛苦的畏惧,“但我不再是战士了。父亲值得更好的战士,而不是……”
隧道追逐着他们的脚步坍塌,他无法计算两人到底跑了多久或者多远,每每往前踏出一步,数米之外的背后,就有一块玻璃化的石头向虚无之中坍缩、凝固,变成一条破碎石块组成的分裂道路,凝滞在漆黑的漫漫幽邃之中,化作静止的画片。
佐兰蹲下身。他的金属双臂让船员十分好奇,盯着看个不停。
他原地挪了挪,重新放好痛得接近麻木的腿,“还没联系上帝国吗,老大?”
丹提欧克拍下发射指令,一串炮火从这艘被简易改造的异形船只的炮口汹涌喷出,精准地追及出现在监测之中的船,在宇宙中炸出一串破碎的金属废料。
“你要什么?”丹提欧克问,“奥德赛号就这么大。”
——
“去抢一艘!”
“当然,”佐兰放下金属手臂,声音重新变得坚定,“内外皆钢。”
佐兰跟随丹提欧克殿后,又砸出一枚静滞手雷,赫鲁德人尖叫着被撕裂。
好消息是,佐兰的状态已经完全稳定,除了没手和缺肺之外一切正常。现在他临时担任观察员的职责,帮船长丹提欧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另外,丹提欧克拒绝亲手给他喂吃的,拆了根细管道下来给他当做吸管。
佐兰咽下喉咙中的铁锈味,一团团液体仍旧从他咬紧的牙关渗出,贴着脖子淌到盔甲内侧漆黑的内衬上。一块锋利的石头从后方砸中了他的肩骨。他抓住更多碎石中的一块,匆匆一瞥,确认那是能量石的碎片,便装进挎包中。
佐兰领悟了丹提欧克的暗指,他脸上渐渐挂起混杂着疼痛的微笑。“那是因为我们会把它们都杀了,对吗?”
丹提欧克盯着他看了两眼,重新蹲到舱室狭的地板中央,继续修他的铁盒。
“我觉得你说得对,军士。”丹提欧克说,“也许人类科技的停滞亦有好处。”
长年累月地,他好像恰恰就是等着那件事降临,也许它已经降临了,也许它等在门口,看着佐兰何时愿意下床,赤着脚向它走去。风从门外吹进来,灌进他空阔的胸腔里,填补着肺的空缺。
丹提欧克给他倒水的手停了一停。
大营长为军士研究机械手臂的损坏原因,最后不情愿地得出答案——源头在于佐兰手臂残肢末梢的神经坏死。
接下来的二十年内,奥德赛号的第一批凡人船员,全部陆陆续续地寿终正寝。
“别告诉我你做不到,军士。”
当那颗星球的一个角度转向奥德赛号时,丹提欧克一阵怔愣。
“请问,你们来自哪里?”英特雷克斯人有礼貌地发问。
考虑到他一个人既要照顾整艘船,又要应付佐兰·安德森,实在是分身乏术,丹提欧克以谨慎的措辞和克制的态度,有礼地询问当地是否有人愿意跟他们一起走,当个船员做些辅助工作。
丹提欧克靠着这一手出其不意,在头一年的飘荡里又轰下了三条赫鲁德舰船,并从那些船只上搜刮补给,用来给自己的这艘船缝缝补补,并增添更多钢铁勇士所习惯的军队配置,渐渐将船改造成钢铁勇士的模样。
佐兰扶着一块耸起的废墙,站立在荒原中央,白发在风中飘扬。
佐兰倒吸一口冷气:“大营长,您老还会做义肢吗?”
你努力地想要做些什么,唤起他的注意,你的眼皮睁开了少许,没有头盔,你的头盔被摘下了,和你的铁甲一起,挂在舰船的墙壁上,像风干的草一样摇晃。你的手指正在用力,一声的摩擦声,你的指甲擦过了身下的钢铁。
“你说得对,”大营长心平气和地说,手指在体侧缩成一个空心的拳头,“可惜我没接收到任何一条帝国频道的讯号。”
“这里!”丹提欧克喊道。
“你醒了?”大营长注意到你异常的颤抖,他急促地问了一句,几乎是脱口而出,又狐疑地沉默下去,对着他自己的错觉摇头。
时间轴上的过往与未来,和他们漫漫生命中的未来与过往,恰恰交织于此时此刻的奥林匹亚之上。
“你继续休息。”大营长含糊地说。话音刚落,佐兰再次陷入昏迷。
“啊……没事,毕竟我们没理由让父亲干等在这儿。”佐兰乐观地在咳完之后,扯出一张皱巴巴的笑脸,“我们飘了多久?”
佐兰只觉得浑身穿过一阵复杂的感触,以酸涩为主,感叹为辅。与丹提欧克同行近千年,他从未见过大营长如此情感流露的景象。
丹提欧克用尽了这辈子的开船能力,终于驾驶一艘孤舟从包围圈中逃出生天,回到广袤的星域之中,得来喘息之机。
丹提欧克沉默地迎接了这一切,他在收拾船员的骨灰盒时,少见地照了照镜子。
“不止我们抵达了两千年前,佐兰。”丹提欧克沉声说,“我们不是唯一一组逃脱的幸运儿。但已知的帝国历史上,并未记载这一批赫鲁德人的存在。”
前方的视野开始抬升,跟随其他的赫鲁德舰船,他们的船不断向高空接近。
马尔申和他的十来个伙伴从人群中冲出来,恨不得扒着丹提欧克的腿,让他带他们走。这些孩子全部是孤儿。
时间的尖啸追上了赫鲁德港口。
命运的长河起始于此,又流经此地,如此回环,水流永恒不息。
石像面容苍老,眉目坚毅,眼神幽邃,白发与胡子一并蓬松地垂落,一袭长袍及地,在临近地表时微微飘起,姿态凛然而圣洁,仿佛行过千古岁月,恰恰符合了人类这一种族对先知与启迪者源远流长的刻板记忆。
军士冲他点头:“都听你的,老船长。”
丹提欧克用奇异的眼神看着佐兰:“我们两个,去闯一整个导航员家系?”
“我们总能回家,”佐兰笑着说。
佐兰手臂的问题在九十年后迎来转机,二人在宇宙中四处乱逛,随波逐流,终于撞上一个科技足够发达的人类文明。
“我们……”他喘了口气,这一阵子动作对他而言有些太大,“我们在哪?”
“帝皇在上啊,大营长,”佐兰笑出了声,“这比起您老过往的功勋,可是少到不值得骄傲吧?”
“你低头,”他说,嗓音粗重,“看你的手。”
“不……”佐兰嘴里发出一声气声,他试着使劲坐起来,而这一举动的宏观表现,就是他的皮肤短暂地紧绷了一点。
丹提欧克撑着仪表台喘了两口气,心下稍安,正要回头,飞船忽而猛烈地颠簸倒转,将大营长和军士甩向一边的舱壁。
灵能者险些朝他当街下跪。
——
那是你的身份,你的存在,你的生命之源。
“那……咳咳,那我们赶紧回去找……”
只不过那不再是一名年轻的将领。
但你是谁?
“你在担忧什么,巴拉巴斯?”佐兰问。
一阵沉闷的悸动。
下一秒,飞船立刻向前加速窜出,把佐兰摔到了地板上。
时间的齿轮突然卡上,自环的河流归于单向。
丹提欧克瞥了他一眼。“我猜留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去翻找能用来做金属义肢的材料。”
一些白光,呼啦啦地闪烁着,石头从他脚底下逃走了……天花板上挂着一块绿色的玩意……他曾经穿着铁甲,现在胸膛上有道长长的疤……他是怎么死的?他怎么停止呼吸的?哈……夜晚到了……你们都出去,大营长,别看,别回头,大营长……有什么看不得的?我老得厉害,伤重得厉害,风从我骨髓里出去,一点儿不像块钢铁……
丹提欧克大声骂了一句脏话,挤出三个受损的肺里全部的空气,吼道:“我们发誓要活着,军士!”
一些光滑的平面倒映出他现在的那张脸,对于星际战士而言,他的皱褶有些过多,头发有点太白,眼睛不够锐利,像一块被扔进搅拌机里的冷黄油,破烂不堪。
“那我猜我们上葬礼光荣碑了,”佐兰说,“等你回去了,帮我去石匠俱乐部问问我叔有没有背地里哭我。”
佐兰大概明白了这些天自己脑子里回荡的蜂鸣从何而来。
“你有些身体部位受伤严重,”丹提欧克说,“我切除了你的手臂,以及一个肺。”
佐兰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缓缓说:“好吧,大营长。有没有补偿?”
“因为现在赫鲁德人还没搬来萨特拉达深渊。”丹提欧克的声音在狭的室内空空地回荡着,撞在周围的金属部件上,在佐兰心头击打出一重重的回音,呛啷地响着,一个词儿一个词儿地打出回声。
丹提欧克试着告诉他们,自己来自人类帝国,只是一名属于钢铁勇士的人类战士。很快,他在神庙中就变成了“钢铁与工匠之神的崇高圣徒”。
“是,大人,您往何处去?”
佐兰的表情犹豫起来,脸上的皱纹堆得厉害,几近多年地质运动而成的褶皱山峦。
丹提欧克让他先找到不是源自异形船只的配件来替换翻修,再讨论这个问题。
他牙齿打着颤儿,额头发烫,手臂又有些发冷。那对金属的手臂,却仿佛遭遇了比冷铁更冷的某样事物,沉重地压在他身上,叫他动弹不得。他寒冷不堪,风卷着他的心,血管自顾自地飘荡着。
佐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丹提欧克的威胁也没有了后续。佐兰移动眼球,扫视周围。他依然在赫鲁德人狭的飞船内部,被环绕在一堆从各种金属制品上拆下来的元器件中央。被他揣进包里的能量石封锁在由静滞手雷改造出来的静滞力场中,妥善地挂在了灯泡旁边。
不远处,仪表台滴滴地响着,一溜仪器都在泛警报的红光,几根电线的封皮被扒开,里头的金属丝粗暴地绞在一块儿,成为了危险的不合规线路改造的典型教学。
——
“还剩五艘。”丹提欧克回答,“但都跑得很远。”
“那你们要去哪里?”马尔申追问。
“一切都会在未来走向终结,时间会在遥远的无数个千年后抵达终点。但夜晚之前,仍需有黄昏、正午、早晨与朝阳。钢铁在光明中熠熠生辉,反射日光。”
佐兰在路过骨灰盒架子的时候,扶着墙行走的重心不心一偏。他的腿之前断过一次,并且还没找到医疗条件够好的人类星球,从那以后,丹提欧克就得从奥德赛号的各个角落,把摔倒的佐兰扶起来。
“我探测了附近星区的星球分布图谱,与我们先前战斗的萨特拉达深渊战场基本吻合,但未能搜查到赫鲁德人所修建的行星防御体系与巢穴,也没有舰队战斗留下的痕迹。这里的星系状况……更加原始,未经异形污染。”
灵能者见到他,眼睛里简直放射着光。
“你别害我们失去食物补给。”丹提欧克对他的部下发出警告。“何况他们给我们送来了修补飞船的材料。”
“我在想……”他呛了一呛,听见自己的肺再一次地发出空荡荡的尖锐细鸣,“我在想,我们回去的时候……”
他停顿了片刻,缓缓说:“而据帝国探测,赫鲁德人乔迁至此,至少是在八4530这一时间节点的两千年前。”
“坐下,”丹提欧克厉声下令,“别说话了!”
“感谢你们的帮助,英特雷克斯,”佐兰不太习惯地活动着他刚刚恢复知觉神经的上臂,以及与神经系统完美连接的机械臂。“我们会永远记住你们。”
“怎么了,大营长?”佐兰边咳嗽边问,白发颤颤巍巍地抖动。即使经过了英特雷克斯的医疗,他还是只有两个肺。
英特雷克斯人接受了他们的道谢,用音乐般的语言,表示他们很愿意帮助同样发源于泰拉的人类同胞,何况这是两位未被“昏沌(kas)”污染的战士——英特雷克斯人坚定地视那种东西为敌。
“不为战斗,”佩图拉博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孤独地回荡,第五批船员全部离世后,两人没有再招新的凡人船员。“不为荣誉。”
佐兰止住笑意。“你看起来起码一千岁,或者一千五百岁,兄弟。”
“该死的!”佐兰骂了一声,“该死的!”
“我也去。”佐兰说。
在他们离开后,西尔扎提内部的一些军事力量因为共同抵挡异形的动员而得到提升,两股主要势力渐渐形成,并变得针锋相对。
“可我们不认识路,”佐兰两只金属手臂抱在胸前,“就算到了一千八百年后,也找不到父亲在哪。”
“基因原体还未至奥林匹亚,”他说,“我亦未曾与此地相互关联,何故要突然拜访这颗行星,扰乱她尚存的千年安宁?”
一百五十年后,马尔申的寿命首先抵达尽头,在深空中看着舷窗之外的景象,于病痛中长逝。
他补充道:“我已经杀了四船赫鲁德人。”
“那么,我们的名字的确该铭刻于纪念石碑中了。”丹提欧克假装严肃地回答,调节着通讯频道。
他依然是最开始的那个健壮老人模样,几乎分毫未变。
尽管这艘舰船已经比最初的赫鲁德人艇扩建了一大圈,就连船员都死了两轮,骨灰盒架子堆满一半,每个盒子上都用他们各自母星的语言,刻着这些凡人的名字。
“嘿,大营长。”佐兰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在想一件事,大营长。”佐兰抱着一堆盒子说。
当然,还有联邦赠送给他们的半人马纪念塑像。
“有,”丹提欧克说,“那就是打赌星际战士的寿命超过三千年——”
丹提欧克打开太阳灯,适当增加室内紫外线浓度。
没有大远征的号角。没有星炬的光辉。没有帝皇的指引。
两边的语言很不相似,未编码的语言对于双方来说皆只能显示一团乱码,大营长尝试了一会儿,干脆开始用数学公式画图,发给对面,寄望于对面能懂数学和基础符号学。
起先是一些噪音,来自手指的颤抖,冰冷得像是触摸着一块从火山余烬里冷却的石头,有些刺痛,就像手指不是你的。
“请讲。”
你睁不开眼睛,耳中有双重的蜂鸣,一者高昂,那是舰船内的警报留下的回响,一者低沉,那来自你的体内,你涌动的血管,你同时的心跳。
“什么意思?”
“我知道……咳,你把我手砍了,大营长,”佐兰抬头看着天花板上那一串摇摇欲坠的打结灯泡,“我也没想自己喝,就是您老能不能慢点喂?”
“我们发誓要活着,军士。”大营长说。
“说真的,我们该抓个星语者。”
“那……咳,那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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