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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洋不听,一手按住秦海龙的胳膊,一手从身后拿出一瓶茅台来。徐胜涛低头接过了秦海龙的酒,对周海洋说:“海洋,你放下,听秦书记的。”
周海洋只好松开手,把自己的酒放了回去。秦海龙拿上来的,确实比周海洋的茅台差远了,这是一瓶“糊涂仙,”市面价格二百多一点。
周海洋从秦海龙手中接过酒瓶,给四人都填满了,正好分了一瓶。
秦海龙举起酒杯,看着林辰说:“林,感谢你哟,园区项目最终没成,我终于得以去政协养老了,不用再呆在山沟沟里。”
林辰满面愧疚地说:“秦书记,实在对不起--”
“你别这样说,我说感谢你,是真心话。得益于你们三位在大山镇的贡献,上级认定我领导有方,很快就会解决副县级,到时就去政协上班了。我再也不用去钻大山镇了。来,喝一口。”
四人举杯,喝了一口,然后拿起筷子夹菜吃菜。秦海龙说:“其实对我而言,如果能够帮助林打理一阵园区,再为大山镇做两年贡献,也未尝不可。但,时也,命也,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比方今天咱们喝的这‘糊涂仙’,精华便在‘糊涂’二字上,正如郑板桥所言,‘聪明难,糊涂尤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放一着,退一步,当下安心,非图后来报也。’最后他浓缩成四个字,‘难得糊涂,’实为官场行走之诀窍也。”
林辰心想,“难得糊涂”这四个字,恰是秦海龙这一年多的写照。他履职初始,就知道自己对抓经济并不擅长,于是对徐胜涛大幅放权,任由徐胜涛折腾,绝不给徐胜涛为难,大山镇经济发展好了,自然也有秦海龙的功劳。
等到徐胜涛走了,刘锐来了,秦海龙得知自己不久将要离开,更是懒得沾手,把一应事务都托付给刘锐,甚至党委会都不主持,免得刘锐所做所为,牵连到他身上。
秦海龙拿出“糊涂仙酒,”用郑板桥“难得糊涂”来讲解心境,无非是要林辰看清当下形势,接受现在这个结果,不要意气用事。
不过“难得糊涂”这四个字,用在即将退休的老年人身上,比较贴切;而自己正是年轻气盛之际,万万不能接受。
秦海龙讲完了,徐胜涛端起酒杯,对林辰说:“秦书记有郑板桥之风,难得糊涂并非糊涂,而是一种大境界,一种大领悟,一种大智慧。秦书记既然开了个头,那我也来说说我的人生感悟。”
“少年时,我很喜欢伟人的三句话:叫做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
“从青年斗到中年,得过实惠,受过伤害,有人结盟,有人背叛。斗啊斗啊,慢慢地眼界开了,步子慢了,脚也稳了,才从中思索出另一个说道来,那就是:有斗亦有所不斗。这便是三不斗:不与天斗,不与上斗,不与社会大势斗。”
林辰也明白了徐胜涛的意思。人不能胜天,所以不与天斗;胳膊扭不过大腿,所以不与上斗;任何社会,都是历史的车轮滚滚动向前,顺之者昌,逆之者亡,所以不与社会趋势斗。否则,就是螳螂独臂挡车。
徐胜涛这也是劝林辰,园区既然被人夺走了,就要学会接受现实。更何况,这是市委市政府的决策。现在别说林辰了,就是张江明和王亮,不也得打掉牙齿往肚里咽吗?
秦海龙和徐胜涛的话既已讲明,便不再罗嗦。
林辰紧接着瞅向周海洋,看他要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哪料想周海洋只顾低头吃菜,只字未提。
四人接着喝酒聊天,聊得全是趣闻轶事,再不涉及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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