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见青山（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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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县里知道此事后花钱重新把学堂修了一番，知道做这个没有收入，故而每月都会给程钰安发工钱。

世上真有这么心善之人。

这个镇不大，我几乎每天都会路过那所学堂。

有时我会把买来的红豆饼分几块送给程钰安，有时是桃花酥。

我很喜欢吃甜，不知道程钰安喜不喜欢。

程钰安从未拒绝，他很有礼貌的接过，用清冽又温柔的声音跟我道谢，他本就不是天生听不见的，可以讲一些简短的语句。

我差点脱口而出问他像我这么大了还可以去读书吗？后又觉得自己实在不适合读书，没什么好遗憾的。

每天给程钰安送东西的姑娘不少，要么是些较为贵重的物品，有时是姑娘家亲手做的吃食。

像我这种在路边买来然后分几份给程钰安的还是头一个。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还是别送了。

但是那些程钰安都没收，唯独收了我的。

我心生欢喜，跑去问他。

他说那些姑娘送的其实是情意，但这份情意是他给不了的，他不想耽误人家，故而不收了。

我哦了声，想起来他听不见，用手比划，问他那为何收我的。

他看着我，嘴角挂着浅笑，说姑娘如果不是可怜在下，那这种分享便是拿在下当朋友了。

我摸了摸鼻子，我不是可怜他，也不是拿他当朋友。

我只是气，舍不得买些贵重东西。

我突然觉得我有些比不上那些姑娘了。

我没有因为这份特殊而开心。

我誓要让程钰安明白我的心意。

我开始变着花样的给程钰安送东西，把我从京城带来的玩意一股脑塞给他。

他本来不想收，我同他比划说并不是给他的。

任何地方都有像我这样不爱学习的孩，我跟他说若是考试所有的学生都及格了，就把这些玩意当做奖励送给他们。

程钰安想了想，应了，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赞赏，似乎比以往更温柔了。

哎，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1

中秋节那晚镇比以往更加热闹，街道上的人络绎不绝。

程钰安在街道上被学生遇见了，非要拉他一起逛，路上又遇到我，变成了我非要拉他一起逛。

我们走在河边，看着河里的花灯，我问程钰安要不要去点一个。

他摇摇头说人们以点花灯寄托思念，而他没有思念的人。

我点点头，说我也是。

我们一起走到了桥最高处，看着瞬间炸开的烟花，我把手里的月饼盒递给他。

我心悦你，程钰安。

我没有用手比划，凑到他身边，满眼期待，笑眼盈盈的跟他说。

他望着我没说话，但我想他肯定看懂了。

他眼神闪了闪，有些不敢看我，但手却往我这里探了探，心翼翼的牵起我的手。

我心满意足，我想我的傻笑声应该会淹没在烟花声里。

程钰安的房子修好了，他搬了回来。

反正隔得近，闲下来时我会和他一起去买菜，他很会做饭，比我在京城吃过最好吃的菜还好吃。

程钰安时时都是温柔的，我想看他别的表情，时常变着法的逗他，他也不恼，任由我闹，满是纵容。

我陆陆续续写了很多话本子，销量很不错，甚至有些还被做成了戏，随着唱戏的艺人辗转各处，被更多的人看见。

14

这日我到县里置办衣服，遇到了叶清妩，她似乎没了往日的张扬，眼底的怨气化不开。

我不愿与她多做纠缠，本想绕开，却不想她看到了我。

她叫住了我，眼里的不屑回来，上下打量着我。

她得意的说她要马上要同江枝延成亲了。

我愣住，难道不是早就结了吗？

见我没有说话，她以为我还放不下侯爷。

轻蔑一笑，仿佛下一秒就要叫我摆清自己的位置，不要惦记别人的东西。

我在她说话前打断她，并由衷的表示祝贺，她似乎没反应过来我为何会是这种反应。

我笑着解释，说我过不久也要成婚了。

她呆住了，愣了半晌，眼里的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她仿佛卸下了全身的力气，疲惫的看着我。

她破天荒的问了一句那人对你好吗。

我搞不清楚状况，没有回答。

随后她自嘲的笑笑，眼里泛起泪水，显得有些落寞。

走之前她嘴里呢喃着如果当初，如果可以…

我猜她过的并不幸福。

这件事终究没在我心里泛起一点涟漪。

也没有深究那句他对你好吗问的是我还是她自己。

后来我也渐渐听说，他们的婚终究没有结成，许是因为我的缘故。

叶清妩看侯爷看得紧。罚了替侯爷研墨的丫鬟。

江枝延再也受不了了，与叶清妩大吵一架。

不过这次跑的是江枝延。

那日我在每日都会路过的桥边看到了消瘦憔悴的江枝延。

他说他很累，他要的根本就不是叶清妩，他言辞恳切，目光哀戚。

他求我回去。

但我笑着拒绝了他，指了指头上的簪子，告诉我也要成婚了。

江枝延走时仿佛有些站不稳。

叶清妩因为江枝延的退婚终是崩溃了，被接回了叶家，整日以泪洗面，说话也有些疯癫。

江枝延自请去了边关，不再回京城，据说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断了条胳膊。

15

我开始张罗起自己的婚事，每日乐在其中。

新娘服是给程钰安穿呢？还是给程钰安穿呢？

想到这我都快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我们成婚是在很寻常的日子，新娘服最终还是没穿在程钰安身上，我的遗憾了把。

程钰安还是在学堂教书，我依旧写我的话本子。

谁叫这是我唯一拿得出手的呢？哦不对，现在拿得出手的多了一个，

程钰安。

1

这一日锣鼓升天，红妆十里。街上围满了人，只为一睹我的嫡姐与那安定侯府家的侯爷大喜。

但是我嫡姐跑了。

主母急的焦头烂额，但她不会职责自己的女儿，只会指着我说我没看好嫡姐。

我低着头没言语。

嫡姐不喜欢我，我又怎敢凑到她跟前。

主母不敢得罪安定侯府，临时打扮一番，将我塞进了轿子。

侯爷见我第一眼便黑了脸。

挑盖头的剑一扔哐当响，他砸门走了出去。

我缩了缩脖子，不敢追出去，怕他当场杀了我。

我等了许久，保持着坐着的姿势不敢动，最后实在架不住睡了过去。

新婚夜新郎没进房很快在全府传开，下人们都知道了我不是侯爷要娶的人。

江枝延同嫡姐置气，每日都没有好脸色。但他拉不下脸去找嫡姐，就这样僵持着。

他虽给我指了处屋子，也没给我半个丫鬟。

他虽没把气撒我身上，但也不待见我。

我心知肚明，从没指望他对我温言软语，举案齐眉，一个人倒也自在。

索性侯府还管我吃食，我每日到点吃饭到点睡觉，尽量不出现在江枝延眼前。

我带来的人名唤桃，算作我的嫁妆，同我还算和谐，我不习惯身边有人侍奉，她便在府里寻了个差事。

她性子烈，是个吃不得嘴上亏的人，府里管饭的嬷嬷有时克扣我的饭菜，她定要上去理论一番。

别人说不过她，但会告状。

江枝延其实不想管有关我的事，但耐不住嬷嬷不知悔改，屡次犯案。

江枝延带着疲惫和怒气踏进我的门槛。仿佛连看我一眼都不耐烦。

「你怎的这般娇蛮任性，我侯府的饭菜还会少你的不成，需得同厨里的嬷嬷争嘴？」

原来我这样是娇蛮任性。

我低头应下他的怒火，端起旁边的茶盏怯生生的递到他的面前。

他蹙着眉看我。

「侯爷说的是，妾身也知侯府大方，不会苛待妾身。只是侯爷从未在妾身房里用饭，传出去只怕对侯爷也不好。」

我鼓起勇气抬头望他。

「妾身，想今晚同侯爷一起用饭。」

他怔了怔，狐疑的看着我，不知平日安静又胆的我会说出这种话。

见我态度良好，他还是答应了。

因为那张与嫡姐相似的脸。

嫡姐是老爷与夫人最最恩爱是所出，上头只有个哥哥，从便深受宠爱。

嫡姐是绝不会向人低头的。

只有我会，我顶着那张与嫡姐七分相似的脸向江枝延服软，他心里得到了满足。

我暗地里松了口气，以后的吃食应该有着落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江枝延看着桃端来的一盘青菜一盘芽菜一盘全是青椒的青椒炒肉和一碗饭时肉眼可见的变了脸。

其实这已经是这些天我吃过最最丰盛的菜了，我吃的满足，没管江枝延看着我越来越沉的脸。

他盯着桃问

「这些是什么？」

桃回

「回侯爷，厨房送的。」

江枝延摔了筷子，夺门而出，跟成婚那日一样的动静。

我对桃眨眨眼，不解道

「侯爷为何这般生气，是因为没给侯爷一碗饭吗？」

桃翻了个白眼，受不了我这窝囊样，走了。

次日厨房嬷嬷见了我没了以往趾高气昂，扯起一抹笑敷衍的对着我行礼。

我受宠若惊。

府里的人对我也不再视而不见。

我的饭菜越来越丰盛，是我以前在家也没吃过的种类。

这是江枝延的手笔，但并不是他对我有所改变，只是为了他侯爷的名声，如果传出去，堂堂安定侯府如此苛待侯夫人，会叫人笑掉大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