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部署定，欲猛攻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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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微微一惊。

他沉声问道：“援军从何而至？”

那斥候答道：“自大河对岸，观其方向，应自怀县而来。某临行时，其军正欲渡河。”

怀县，也就是后世焦作武陟县，是如今河内郡治所。其地距延津渡近二百里，位于黄河北岸。

换言之，曹操自河内征调的援军，终于抵达战场。这也代表着，曹操要发动对袁绍后寨的猛攻。

值得一提的是，河内太守，如今仍为兖州士人魏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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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俊脸上古井无波，只是捋须颔首道。

“你一路辛苦，且归白马城安歇。”

那斥候再度抱拳后，便向白马城驰去。

只是，其人始终凝望着某人未宣布竣工的雄城，口中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这消息突如其来，让赵旻有些措手不及。

可怜其人本欲极有仪式感地宣布竣工，如今只好草草了事。

他唤来鲁肃和步骘。

“子山，你且将元龙那一万兵卒带回其营地，随后速归白马城。”

步骘躬身领命后，便匆匆而去。

为保证施工进度，赵旻借用了陈登一万广陵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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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赵旻神色肃然地看向鲁肃。

“子敬，今晚曹孟德极可能奇袭袁本初后寨。你我稍事休整，便须尽快行动！”

经过这几日，鲁肃早已看透赵旻的全盘谋划。ъine

是以其人捋须笑道：“主公，来者莫非乃河内太守魏种乎？”

赵旻也笑了起来。

“正是此人！子敬，此战成与不成，皆要看今晚之变！故而，我需带子伯先生随行。”

娄圭与参与施工的徐州兵卒们语言不通，年事又高不能干重活儿，所以其人只能与白马城的匠人们沟通协调。

万幸濮阳话与娄圭那带着浓重荆襄口音的南阳话，差异并不算太大。

鲁肃捋须略作思忖后，复又道：“主公，是否应提前将此事告知子龙将军？”

赵旻果断摇头：“不妥！袁本初而今仍有近十万大军，若其人应对得当，我军恐非袁本初之敌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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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瑜务必提前备足守城辎重！此外，你尽快向城内豪强保证，待我军大胜之后，我对其人承诺之诸事，必将兑现。

此番守城，若无豪强相助，城内必乱。我赵氏乃常山真定豪族，城内豪强人尽皆知，故而，子瑜若以此安其人之心，守城则可事半而功倍焉。”

诸葛瑾蹙眉道：“主公，若有人欲开城门迎袁本初入城，又当如何？”

赵旻失笑道：“此事易耳。子瑜兄安抚豪强之后，便钉死城门，再以鹿角、刀车、壕沟将城门严密封堵即可。

袁本初一旦至此，便足以证明其人已为强弩之末，无力回天矣。面对如此疲态尽显之袁本初，城内豪强焉能为其人开城门？”

诸葛瑾略一思忖，便于马上作揖。

“主公果然算无遗策。”

赵旻摆摆手：“子瑜休要耽搁，我等须速速进城！”

二人进城之后，诸葛瑾便径自去安抚城门豪强，赵旻则唤来几名自己的亲卫，在县衙大堂匆匆写下数份军令，交给诸亲卫。

待他们离去后，娄圭方才匆匆走进县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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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旻站起身：“子伯先生，请随我至延津大寨！”

娄圭大喜：“主公，魏府君已率援军至此？”

赵旻笑着颔首：“正是！胜机已现，我等须速速行动！”

娄圭有些迫不及待：“主公，我等这便启程？”

赵旻哑然失笑：“子伯先生且稍候片刻，有桩大事，我须托付于子山。”

娄圭捋须笑道：“主公莫非欲遣子山送信？”

赵旻笑着颔首：“正是，子伯先生当真高明！”

赵旻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曹操要杀这老头儿。

曹老板如此多疑，娄圭却偏偏要猜其人心思，曹老板不对娄圭起杀心才怪。

当然，赵旻不是曹老板，他只会生出英雄相惜之感，而无任何猜忌之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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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公，魏府君此来，共率兵马、粮草几何？”

其实，某早已想系统介绍一下曹操、张邈、陈宫等人的故事。

正好提到魏种，又提到董昭，咱们便聊一聊这段历史。

还是那句话，咱们看到的历史，只是表象，其内涵，需要咱们将只鳞片爪归纳后深扒。

这一章，咱们先讲一半，另一半下一章再说。

这个故事，还需从陈宫陈公台说起。

陈宫作为曹操旧人和吕布谋主，声名颇大。但其真实形象又与演义相去甚远，更类似“野心勃勃”的阴谋家。

陈宫有限的人生，几乎被“无限的叛乱”所贯穿。

且历次叛乱，宫皆主谋；如同潜伏暗影、搅动波谲诡的恐怖恶魔。

对比多方材料，大致可以做出如下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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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宫并不安于谋士之位，他的真正目的、是做一州之主。

最初受客观因素限制，只得做“提线人”；后期随着野心膨胀，乃至弑君自立，鸠占鹊巢。

曹操势强，陈宫便叛迎吕布，欲使布为傀儡；吕布败入徐州，陈宫又欲杀布，自作家门。

陈宫是兖州的地头蛇。

初平二年（191），曹操在袁绍的武力扶持下，击溃黑山贼于毒，入驻东郡，治东武阳。

而陈宫籍贯，恰恰是东郡东武阳县。

他也是在此时被曹操延揽，作为幕僚郡吏出仕。

汉末“三互法”下，本郡人不能担任本郡太守，本州人不能担任本州牧史。

故出身东郡东武阳的陈宫，不可能担任东郡太守或兖州刺史/兖州牧，只得安心服侍曹操。

虽然屈居郡吏之位，但陈宫并不安分，反而大量交结州郡豪强。即所谓“与海内名士相连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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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宫字公台，东郡人也。刚直烈壮，少与海内知名之士皆相连结。--《魏略》

初平三年（192）青徐黄巾在地方军阀（应劭、公孙瓒、陶谦）的镇压下，向西流浪至兖州，劫杀任城相郑遂，又杀屯驻东平的州刺史刘岱。流贼势大，向北威慑鲍信，向西兵胁曹操；一时风声鹤唳。

兖州因“黄天泰平”的降临，一时竟出现大面积“权力真空”，这无疑撩动了陈宫的心。

陈宫自告奋勇，作为曹操与鲍信结盟的传话人，力劝鲍信迎接曹操代刘岱牧兖州。

岱既死，陈宫谓太祖曰：“州今无主，而王命断绝，宫请说州中，明府寻往牧之。”--《世语》

两家合兵，在东平寿张县大破黄巾，改编降卒为“青州兵”。

史书称三十万青州军，但按照曹魏的尿性，大概率只有三五万。

三十万青州兵，曹老板如何养得起？

济北相鲍信亦败殁于此战。

如此，兖州在战后出现了三个权力真空的郡国：济北国（鲍信）、东平国（刘岱）、任城国（郑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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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兖州共八郡国。东郡、济阴郡、山阳郡、陈留郡、泰山郡、东平国、任城国、济北国。

陈宫自告奋勇，串联太守、豪强，本就是打算凭功劳出镇郡国；却不料竹篮打水，两手空空。

注：本州人可以出任本州其他郡国（非出身郡国）的太守、国相。

不久，曹操将治所从“东郡东武阳”迁至“济阴郡鄄城”，却把自己的东郡太守，赏给了“同乡”兼“姻亲”夏侯惇。

夏侯氏和曹氏穿一条裤子，本不足怪。可笑之处是曹操对陈宫的安排，竟令其与惇共守东郡。

夏侯惇是豫州沛国谯县人，出任兖州官职无所避讳；陈宫是兖州东郡东武阳人，按制度约束，他根本不可能在东郡获得任何“官方头衔”。

曹操的吝啬癖性，可见一斑。

于是乎，陈宫怒了，地头蛇心中的烈焰熊熊燃烧。

一夫作难而七庙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者，何也？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

陈宫对曹操的不满几乎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而操并不自觉，反而在兖州作威作福；倚仗袁绍的武力扶持，大肆诛戮地方豪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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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让、桓邵、袁忠等人皆以“侮慢不礼”被杀。

袁忠为沛相，尝欲以法治太祖，沛国桓邵亦轻之。

及在兖州，陈留边让言议颇侵太祖，太祖杀让，族其家。忠、邵俱避难交州，太祖遣使就太守士燮尽族之。--《曹瞒传》

注：边让出兖州陈留、袁忠出豫州汝南、桓邵出豫州沛国，皆地方门阀。尤其是“边让之死”，令兖州豪族惊惧猜忌。

曹操在兖州肆虐，实际是“狐假虎威”，全靠袁绍的“武力威慑”为后盾。

谓其（曹操）鹰犬之才，爪牙可任。至乃愚佻短虑，轻进易退，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幕府（袁绍）辄复分兵命锐，修完补辑，表行东郡太守、兖州刺史，被以虎文，授以偏师。--《为袁绍檄豫州》

注：“伤夷折衄，数丧师徒”可以看出曹操征讨于毒，实际是屡战屡败，靠袁绍武力支援才占据东郡。

在兖州地方豪强眼中，袁绍-曹操集团，本就是“外来殖民者”；不好好巴结笼络地方大族也便罢了，居然还敢作威作福，骑在我们头上拉屎？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何况曹操此时、也不过就是个“狗仗人势”的土皇帝而已。

注：曹操在兖州豪强心中的形象，和南北宋相交时，女真人扶持的伪齐皇帝刘豫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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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故，在兖州人看来，袁绍是万恶的女真贵族，陈宫则成了岳飞、韩世忠一类的大英雄。

兖州豪强的在暗中酝酿，而点火人便是陈宫。

兴平元年，太祖复征谦，邈弟超与太祖将陈宫、从事中郎许汜、王楷共谋叛太祖。--《魏书七吕布传》

陈宫叛曹，因其“自疑”。

以边让之死，可知宫在背后亦对曹操颇多侮慢，甚至有可能已有“事实上的反叛迹象”。

及天下乱，（宫）始随太祖，后自疑，乃从吕布。--《魏略》

入陈宫法眼者，是流浪在外的吕布。

布自初平三年（192）杀董卓后溃入关东，先后依附袁术、袁绍、张杨。客居河内时，又与关中军和解，挂颍川太守衔（未知是否实领）。此时麾下数千并州铁骑，养精蓄锐，虎视眈眈。

注：吕布并州五原人，张杨并州中人，二人皆丁原故将。

陈宫找到镇守陈留的张邈，大力策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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邈是曹操心腹挚友，操曾以家人相托；袁绍欲杀邈，亦赖操奔走解围。

然而…

陈宫策反的言论非常值得玩味：

“曹操不仁，咱们应该“暂且”把吕布迎来，大家“一起统治”兖州。”

宫说邈曰：“今州军东征，其处空虚，吕布壮士，善战无前，若权迎之，共牧兖州。”--《魏书七吕布传》

“权”迎之，“共”牧兖州。

悖逆不臣、惑乱逼人之感扑面而来。

若“权”迎吕布，布至，又当如何？杀布自立？

若“共”牧兖州，则布又如何处置？与虎谋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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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注意，陈宫身为兖州东郡人，按制度不能出任兖州刺史/兖州牧。

因此，所谓“共牧”，实际就是陈宫居幕后“提线操纵”，吕布站前台“安作傀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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