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蛋,我被公主包围啦》转载请注明来源:新笔趣阁(biqug.net)
且说杨炯背着虞芮一路缓行,还未行到王府门口,就见阿福早已等在阶前。
檐下灯笼将夜色剪出金红光影,严阵以待的气氛不言自喻。
阿福一见二人,忙扬声道:“快些伺候虞姑娘安置!”
话音未落,四五个婆子丫鬟便围将上来,七手八脚要将虞芮搀下。
“使不得!”虞姒急得柳眉倒竖,三步并作两步抢上前,将众人推搡开去,“我姑母伤了足底,岂是你们这般毛手毛脚能扶的?”
她搂着虞芮纤腰,杏眼圆睁,满是戒备之色。
虞芮倚在侄女怀中,忽地垂下泪来,声音婉转如啼莺:“侯爷!瞧这阵仗,奴本是薄命之人,哪敢与少夫人争个高低?”
杨炯冷笑一声,挑眉道:“既知自己身份,便莫要矫情。阿福,去冰雪城寻间屋子,仔细安置虞姑娘。”
虞芮:“?”
阿福强压着笑意,心里直道这虞娘子忒不识趣。九公主的吩咐哪敢违逆?偏生这时候拿腔作势,这般扭捏不徒惹不快。
当下再不耽搁,扬手便唤人抬来软轿。
虞芮素白指尖绞着裙裾,气得浑身轻颤。借着虞姒搀扶,她将裹着白衬的左脚悬在半空,绣鞋尖上暗红血迹晕开,倒像朵开败的虞美人般凄惨。
忽的眼波流转,娇弱无力地朝杨炯倾倒,鹅黄裙裾翻飞间,缠着布条的脚踝若隐若现:“侯爷好狠的心,奴家千里奔波,竟连口热茶也讨不得?”
“姑母仔细!”虞姒惊呼一声,慌忙伸手去扶。
虞芮唇角微勾,正待顺势倚进那宽阔胸膛,却觉臂膀猛地一紧,竟是被身旁的虞姒眼疾手快扯住。
虞芮惊惶回头,却见虞姒满脸关切,双手将她攥得死紧,半点转圜余地也无。精心设计的“弱柳扶风”戏码,倒成了画虎不成的闹剧,直教她又羞又恼。
“姑母,你可站稳了!”虞姒浑然不觉姑母眼底的懊恼,还在絮絮追问。
虞芮暗中掐了她一把,心里直骂这笨蛋坏了大事,面上却只能挤出虚弱笑意。
杨炯见这姑侄俩你瞪我、我瞪你,不禁抚掌笑道:“虞姑娘这出‘弱柳憩风’的做派,怕不是比梨园新戏《夜奔记》还精彩?只是这王府门口,可不是卖艺讨赏的地界。”
虞芮双颊飞红,借着起身的由头,指尖轻轻擦过杨炯袖摆,娇嗔道:“侯爷就会打趣人。奴家奔波许久,不过想讨口热茶暖暖身子罢了。”
“这会儿吃茶,当心夜里睁着眼睛数房梁。”杨炯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扬声吩咐,“阿福,去取库房里的青玉碾药杵来。虞姑娘这金贵的伤,非得用二两珍珠粉细细研磨,才好得快。”
“侯爷!”虞姒急得直跺脚,裙摆上的银铃叮当作响,“您瞧我姑母伤口又渗血了,怎还拿人打趣!”
话音未落,四个婆子已抬着软轿转出影壁。
虞芮见状,忽的娇躯一晃,手扶额头轻哼出声,整个人如风中残絮般朝杨炯倾倒。半散的云鬓垂落如墨瀑,鬓间虞美人香随着动作氤氲开来,纤腰软若无骨,倒真似那病美人般娇柔。
杨炯早有防备,不着痕迹地退开半步。
虞芮踉跄两步方稳住身形,他挑眉嗤笑道:“怎的?这软骨病愈发重了?莫不是要将王府当戏台子唱全本《游园惊梦》?”
“侯爷~~”虞芮眼波流转,借着起身之势,指尖如蝶翼般掠过他掌心,“奴家伤了足踝,实在走不得路,也上不得轿……”
尾音婉转,直要将人骨头叫酥。
“这有何难!”杨炯突然扬声,转头唤道,“阿福!”
“在!”
“没听虞姑娘金贵得很,要人抱着走?还不速速上前!”
“你这不解风情的木头!”虞芮终于破了柔媚腔调,贝齿轻咬下唇,杏眼圆瞪。偏生她生得面若银盆、眼如水杏,这嗔怒模样非但不见威慑,倒似娇花初绽、娇蕊含露,活脱脱在向人讨饶卖乖。
杨炯狠狠瞪她一眼,再懒得周旋,冷声道:“休要作态!赶紧走!”
虞芮咬着唇瞪了杨炯半晌,忽嗤地冷笑一声,踉跄着便往软轿扑去。绣鞋未及轿沿,整个人已摇摇欲坠。
虞姒惊呼一声,忙抢上前扶住,转头向杨炯嗔道:“这般伤口再沾地,日后可是要留疤的!侯爷怎就这般铁石心肠?”
杨炯踱步近前,垂眸端详她虚点着地的伤足,忽而轻笑一声,扯住她手腕道:“再闹下去可就失了体面。”
虞芮混迹商海多年,岂不知见好就收的道理?
当下眸光一转,忽地娇呼一声,受伤的左脚堪堪触地,便“哎哟”软了身子,往杨炯左侧倒去。
杨炯早有防备,侧身要避,却见她右脚猛然发力,裙裾翻飞间原地旋了个圈,竟如乳燕投林般直直跌进他怀中。
“侯爷!奴家痛煞了!”虞芮倚着他胸膛,指尖勾着他衣襟,尾音婉转如泣。
“倒会挑时辰犯病。”杨炯单手揽住她腰肢,挑眉冷笑,“我若此刻松手……”
“侯爷这般狠心,可真是不怜香惜玉!”虞芮气音嗔怪,染着丹蔻的指尖却悄悄掐进他臂弯,藏在广袖里的动作,倒比明面上的娇嗔更显亲昵。
杨炯被掐得吃痛,下意识松手,却见虞芮身形一晃,又鬼使神差地长臂一捞,将人重新拽回怀中。
这一连串动作娴熟自然,倒像是虞芮急不可待地投怀送抱。
他故意提高声调,朗笑道:“虞姑娘心些,这青石板地最是硌脚!”
虞芮气得胸口剧烈起伏,面上却仍维持着弱不胜衣的姿态,嘴角噙着笑,字字如淬了冰:“侯爷这份体贴,真教人受宠若惊。”
杨炯冷眼瞧着她眼底算计,早猜出她在王府门前这般作态,不过是想借题发挥,浑水摸鱼。
当下突然松手,看着她踉跄扶住轿杆,冷笑道:“可不是?连轿凳都备了金丝楠木的,总不至于委屈了虞姑娘的金贵身子!”
“杨炯!”虞芮终于绷不住,柳眉倒竖,哪还有半分娇弱模样,“我好歹是你生意场上的盟友!”
“既是盟友,便该懂得分寸。”杨炯抱臂而立,目光如刀,“我最厌那些心思诡谲的勾当。”
这话如一盆冷水浇下,虞芮顿时涨红了脸。
原想借着几分暧昧拿捏住他,叫暗处窥视之人投鼠忌器,不想这招在杨炯面前全然失了效。她咬着唇立在原地,顿感挫败,原以为美貌是无往不利的筹码,却不想遇上这般不解风情的主儿。
须臾,她深吸一口气,面上笑意陡然绽放,白了杨炯一眼,提裙便走。受伤的足尖重重跺在青砖上,虽是一瘸一拐,却走得昂首挺胸。
虞姒慌忙追上去搀扶,却见她径直往相府内院而去,仿佛刚才的尴尬全都没发生过一般。
檐下候着的丫鬟们见状,纷纷掩袖窃笑,只道这虞娘子,倒比戏台上的旦角儿还要鲜活三分。
杨炯斜倚朱漆廊柱,双臂环胸,忽地轻吹一声口哨,挑眉笑道:“虞姑娘这‘金莲点地’的身法,若去了晚香戏班,怕不是要抢了头牌的风头?”
虞芮闻言,忽地转身,裙裾旋出一朵绚丽的黄花。
她眼波流转,唇角勾起一抹惑人的笑意:“侯爷若想听戏,今夜便来奴家房里。《木鱼歌》《咸水歌》,奴家信手拈来,保管比那戏台上的更精彩。”
那娇嗔的尾音,直如丝线般缠人。
这话惊得杨炯面色瞬息万变,青红交错间暗忖:这虞娘子好生大胆!前一刻还装成端庄妇人,此刻竟将淫词艳曲说得这般自然,倒真真应了“女子善变”四字。
虞芮见他哑然,愈发得意,掩唇娇笑,眼波盈盈如春水:“侯爷可要早些来,奴家候你到三更天呢!”
说罢,转身一瘸一拐而去,摇曳的背影满是风流姿态。
一旁阿福憋笑憋得面红耳赤,忙躬身道:“少爷,这软轿……”
“劈了烧火!”杨炯恨恨咬牙,袍袖一甩,大步往府中走去。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一声婉转如黄莺的笑语忽从廊下飘来:“哟~~!是哪阵风把我们镇南侯的火气勾起来了?岭南的俚曲不入耳?倒也是,到底比不得姑苏的《子夜四时歌》唱腔柔媚。”
杨炯眉峰一凛,循声望去,却见屠稔稔斜倚在朱红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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