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该死的庸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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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再看看刘雄，发现这个家伙似乎也不想继续说话，把身子靠在城墙上，闭着眼睛假装睡觉。

初意识到可能问到了人家忌讳的地方，也自然不再询问，既然战事没有开，自己这个专门收拢伤兵的掌固，自然也就无事可做。

眼看着天黑了，初就回到了老羊皮的宅子里，从地道里抱出已经睡着的娜哈，安置在胡床上，自己也躺在胡床上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一个小小的人数不足六千的龟兹城里破事还真是多。

说真的，他已经有些厌烦这里的破事情了，早日离开回到长安去过一点正常人应该过的日子才是正经。

晚上的龟兹城里因为牲口多，平日里最沉默的骆驼这时候却不怎么听话，看到天上的有了月亮，就会“啊啊啊——”的拖着长音叫唤，声音非常大，一个开始叫唤了，剩下的骆驼只要有事没事都会叫唤，和鸣的声音震耳欲聋，让人恨不得抹掉骆驼的脖子。

就在初昏昏欲睡的时候，一阵激烈的砸门声惊醒了他，猛地坐起来，而娜哈也第一时间钻进了他的怀里。

临时充作门子的哑巴战战兢兢地打开门，初已经把娜哈送进地道里去了。

七八个戴着斗笠的黑衣人抬着一张门板走进了院子，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汉子沉声道：“郎中在哪里？”

说起来，初新建的这个伤兵营只有一个郎中，这个郎中自然就是初。

见这些人似乎没有恶意，初就站出来拱手道：“伤兵营掌固初在此。”

为首的大汉见出来的是一个面色黧黑的少年唐人，忍不住皱眉道：“没有其它郎中了吗？”

初笑道：“出门向西走六百步，那里是折冲府校尉的家，诸位可以去那里寻找别的郎中。”

为首的壮汉掏出一面满是纹饰的铜牌，在初眼前晃一下道：“救他！”

虽然仅仅是一瞬间，初还是看的很清楚，牌子上写着三个篆字——不良人！

当这三个字进入初的眼帘之后，他的大脑立刻就进入了疯狂的搜索模式。

很奇怪，他看过那么多的文书，没有一个文书上提及过这三个字。

但是，这个人既然把这面牌子对着他这个二级吏员胡乱晃荡，就只能说明，人家的位置在自己之上。

这也不对啊，初进入大关令衙门之后，读书，读文书的主攻方向就是大唐的官员配置，至于这个不良人他是真的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思绪只是一刹那，初接下来就让这些不良人将伤者放在一张木床上，随即，就有五六个胡姬举着油灯出现，将整个房间照耀的亮堂堂的。

能以跳舞出卖色相赚钱的胡姬自然是美丽的，尤其是在油灯下，每个人的脸上被油灯铺上了一层柔和的淡黄色光芒，这就让原本皮肤粗糙的胡姬们的面色变得柔和。

初小心的用剪刀剪开伤者的衣衫，发现这个家伙的两条腿上全是大小不一的伤痕，有几道伤痕已经能看到骨头了。

大腿血管也正在滋滋的向外喷着血，初用麻布条子用力的绑住此人的大腿根，断裂的血管流淌出来的血从喷泉状，变成了滴水状。

看看伤者苍白的面容，以及完全失去血色的嘴唇，初对为首的壮汉道：“伤者身上最大的血管断了，流血太多，可能救不活了。”

“什么叫可能救不活了，也就是说，也可能救活是吗？”

初皱眉道：“救活他做什么呢？就算是救活了，他的两条腿都要被砍掉，这可能比杀了他还要残忍，我有一种药，他喝了之后，就会陷入昏睡中，在不知不觉中死去，这应该才是对他最好的治疗方式。”

“你这个狗日的庸医！”其中一个壮汉被初的一番话刺激的三尸神暴跳，照着初的面门就是重重一拳。

初灵活地避开这一拳，再一次对为首的不良人道：“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才是真话，任何告诉你说能把你同伴救活的人才是庸医。

如果此时是寒冬腊月，或许有那么一两分活下来的机会，现在是酷暑，他的伤口马上就会溃烂，发臭，长蛆虫……你好好地想想，还要不要让他遭受这样的罪。”

“真的就没办法了吗？”还是那个要打初的壮汉哽咽着问。

初来到壮汉身边惋惜的道：“我的本事不足以治疗这样的伤患，再加上这里没有无菌室，没有消毒剂，没有青霉素，没有合适的手术刀，而我的医术还达不到接续血管的水平，再加上我现在还没有办法把你们的血灌注到他的血管里给他续命……

说真的，他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就算孙神仙亲临，也救不活他。”

初的话说的极为诚恳，虽然他说的东西这些人闻所未闻，但是呢，任何人都看得出来他说的是真心话。

听了初的话，那个悲伤的壮汉扑在昏迷过去的伤者身上嚎啕大哭。

“就算孙神仙亲临也救不了他，这是真的吗？”

为首的壮汉沙哑着嗓子确认了一下。

初考虑了一下，觉得孙思邈应该没有办法救治这个全身血快要流光的人，就郑重的点点头道：“确实如此，如果你以后见到孙神仙，可以当面问他。”

壮汉的同伴拉起那个悲痛欲绝的人，为首的壮汉来到伤者身边，替他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就一只粗大的手放在伤者的脖子上，低声道：“来世还做兄弟！”

说罢，手上青筋跳动用力的扭动一下，那个伤者的脖子就歪向一边，吐了一口长长的气之后，就岿然不动了。